如果少年还记得来时的路（一）

文/苏翊

亚东静静看着窗外,曹音看着他的侧面:微红的头发,白皙俊俏的脸,大而深邃的眼。

曹音想不明白这样的男孩怎么会不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两年?

这时,亚东转过头对曹音笑着说：“曹音,明浩今天回国了,我今早碰到他了!他…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！”

曹音看着亚东的眼睛里闪过急迫,她笑了笑,淡漠地说：“那就改天聚一聚吧。”

亚东的眼睛一直看着曹音想从中找出慌乱,想知道她是否再次听到明浩的名字会不会有所触动,但在她的眼底什么都没有,无所谓的表情不知道是伪装的恰到好处还是真的不在乎?

是的,曹音爱过明浩!

就在四年前,他们都还在初二的时候,当时明浩和亚东都是曹音的同桌。

亚东喜欢打篮球,阳光帅气。

明浩喜欢画画,像一首小令恬静而美好。

曹音实在不懂,为什么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会成为她的同桌。

而曹音自己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.曹音记得打破沉默的人是明浩。

明浩的眼睛隐藏在长长的流海后面,若隐若现。

明浩说：“能借我用一下铅笔吗?”声音很平淡,带着一种漫不经心。

曹音毫不犹豫地把铅笔递了过去。

“谢谢。”明浩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，他缓缓伸出手,轻轻接过曹音递过来的铅笔。

曹音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,完全没有听见明浩的道谢。

明浩拿起铅笔“沙、沙……”几笔就把人物画出来，并且维妙维肖。

画完后明浩不禁笑了笑,然后出去了一趟。

曹音正好做到画图题,问明浩铅笔用完了没有,没有人应答。

她去拿铅笔,才发现明浩画的画: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,即使在画纸上也无法忽视她的美丽与灵气。曹音知道画中的人儿是初二一班的校花于梦菲。曹音拿铅笔的手不小心顿了一下,心里有些失落。

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牵挂的人，曹音实在想不通的是,明浩这样安静的人怎么会喜欢说话嗲声嗲气的女生?

曹音想:可能是因为于梦菲长的漂亮吧!曹音呆呆地看着前方,闷闷不乐,忘记了还有数学题还没做完。

亚东拿着两听可乐,走进教室,白色的衬衣微微敞开,露出漂亮的锁骨.他的眼睛温暖而明亮,微红的头发上还有滴有汗珠.

亚东一进门就看见曹音在发呆.忍不住想逗逗她,拿一听可乐放在曹音面前说：“想谁呢?该不会是想我呢吧?不用想了,我已经回来了!”

曹音听完亚东的话,一脸嫌弃地说：“才不是呢!”

亚东不经意间瞥见了桌子上画，他拿起画看了看说：“这不是于梦菲吗?”

曹音害怕亚东把明浩喜欢于梦菲的事情说出去,马上抢过来画说：“别乱动别人东西!”

亚东张着嘴刚想说什么,被刚回来的明浩看见了曹音拿着他的画的这一幕。

明浩皱着漂亮的眉,大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,一把抢下画,很生气的说：“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能乱动别人东西吗?”

曹音从未见明浩发这么大的火,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甚至忘了解释!

曹音狠狠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，她知道明浩最讨厌女孩子哭了，他知道明浩的一切,包括考这所学校,所以当初她毫不犹豫考上这所艺术学校。

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重点.家人们都反对,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和家长谈判才同意的。

其实,十二岁那年，曹音见过明浩,明浩还救了她.。

那一年家乡发洪水,明浩就是在洪水中救了曹音,曹音醒来之后,明浩已经不见了，她是从一天以后的报纸上看到的报道。

曹音把那张报纸关于明浩的报道剪下来收好，曹音收集了所有关于明浩的资料,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,知道明浩最大的理想就是考上*美院。

于是曹音也努力地学画画,对于没有接触过艺术来说,学的很辛苦,可是每当想起和明浩能考上一所学校时,她就感觉再辛苦也是值得的。

亚东看着曹音的样子,知道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。于是把明浩叫了出去,谈了许久。

曹音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，但之后的日子他们三个成了好朋友。

日子一天天过着,初三的紧张时刻也随之而来.但令曹音没想到的是,明浩要出国进修美术,不是一个人,还有于梦菲。

曹音的心很乱,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事件。

夜晚无人时,曹音轻轻地在被窝里啜泣,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有多爱明浩,包括明浩他自己。

暗恋是不是一件费心力又愚蠢的事呢?曹音觉得是。

张爱玲曾经说过“长的是磨难，短的是人生。”

曹音紧紧地抱住自己，忍不住想起那年与明浩去普陀山.

上山的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
冬天里的寺庙特别静,黄墙赤树,每一声撞钟,僧人呢喃着唱经,香火缭绕,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,那个世界没有得不到和求不来的。

曹音和明浩上了香,拜了佛。

曹音说：“我们去求支签吧？”

明浩说：“不求,命是自己掌握的,我不信这些。”

最终，明浩还是经受不住曹音的劝说,漫不经心地抽了一个签,曹音一个人拿去解。

曹音排了很长很长的队,被小僧带着走过许多长廊才看见老僧。

老僧高深莫地说了许多.曹音一脸急迫的样子,向高僧问了好多次：“这是真的吗?还有没有救?”老僧不说话,光摇头。

其实在那时曹音心中仅存的希翼也消失不见了。

后来曹音还没给明浩看,就把签扔到香火里烧了。明浩也没有问,安静地走着。

曹音第二天带着大大的墨镜去飞机场送明浩,亚东看见了曹音带着墨镜不禁嘲弄了她一番。

曹音一直不语,明浩走时,曹音紧紧咬住嘴唇,什么也没说。

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落，坐在回去的出租车里,曹音靠在亚东的肩膀上大哭，也是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暗恋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
曹音记得高僧说她和明浩是注定分离的两个人,只是他们从未一起过，谈何说分离？

曹音撞了三次钟,说的是,我爱你.

高僧说明浩和她的结局是劳燕分飞。

曹音问他：“如何破解?”

他说：“问题不在你,而是对方,他命中犯桃花，他是遭桃花劫的,而他的劫并不是你。”

那一年,就这样淡出了生命,仅仅消失为记忆的一部分。

曹音想：她再也没有机会跟在明浩后面,每天放学目送他回家,看着他的背影,充满感伤入骨的喜悦。

再也没有机会暗自祈祷着用最美的方式相遇,却实际上在仓促转身的一刻痛彻心扉地哭泣。

“曹音！曹音！”曹音的思绪也随着亚东担忧的声音转了回来。

曹音不由地笑了笑说：“爱上一个人真的是件奇怪的小事,谁都说不出因为所以.我不知道会记得明浩那么久。”

“四年了……四年了,也不算太久。”亚东没有说话,依然静静地望着曹音。（未完待续）